彧節

表独立兮山之上
云容容兮而在下

【恭越】不寿(一)

啊真是久违的感觉……

还在坑里的小伙伴们你们好吗~

嘿嘿,这篇之前写过,但是我觉得写得太矫情了,而且只有一章,所以决定重新写一遍,预计四章完结,有车。

顺带问一句……不老歌关了之后,车应该怎么处理……有啥新的软件啥的推荐吗?


不寿

 

情深不寿,慧极必伤。

 

(一)微雨小庭春寂寞

 

早春的琴川总是潮湿的。细微小雨,原是感觉不到的,只驻足一会儿,肩头却晕开一片深色。

 

陵越站在方家大院的回廊中,静静看雨滴沿着瓦沿一点一滴地滴落下来。空气中忽而弥漫开嫩草汁液与泥土混杂的气息,身后脚步声近了,他也没有回头。

 

“师兄。”

 

屠苏在他身后站定了,一时没有言语。

 

陵越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转过身来看着屠苏。那双清亮的眸子透出审视的目光,在屠苏身上来回一转,又隐隐含了些迫人的气势。

 

“师兄……”屠苏因这似有若无的疏远感而不安,想要如幼时一般牵住师兄的衣袖,伸出的手却停在半空,一顿,又垂落在身侧。

 

陵越的双眸覆上一层浅薄的郁色,他看着屠苏,良久,终于叹道:“你我师兄弟便要生分至此?”

 

“……”屠苏动了动嘴唇,唇上有些细小的伤口,“屠苏永远不会与师兄生分。”

 

陵越上前扶住他的肩膀,少年身形初成,那肩膀在岁月中不知不觉地已经变得宽阔而厚实。“屠苏,跟我回去吧。”

 

望着陵越的双眼,那关切的神色,和肩头那手的温度,屠苏很想答应他,但是脑海里又闪过失去理智时向师兄挥下焚寂的破碎画面,浓重的血腥气息穿过回忆扑面而来。屠苏咬了咬唇,唇上渗出一丝血色。

 

“师兄,恕屠苏……难以从命。”

 

他不敢再看陵越的眼睛。

 

沉默包裹了两人,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静止。小雨渐渐止了,响起了一些唧唧的虫鸣声。陵越心内五味杂陈,在这一片沉默中,他审视着屠苏,亦审视着自己,审视着他们一同度过的年少时光。

 

然后他道:“好。我知道你的担忧与思虑。这儿不比天墉,你要保重。……天墉城内事务还需我帮忙主持,明日我便启程回去。下一个月圆之夜之前,我再来寻你。”

 

屠苏心下一动,一种不可言说的情感膨胀起来,心口鼓胀得有些疼痛。他见陵越转身欲走,下意识地出声挽留。

 

“师兄……”

 

陵越顿住了脚步。“怎么了?”

 

屠苏的目光逐渐染了几分不自知的痴缠。“等我除去煞气……我一定会回去。”陵越凝视着他,嘴角终于浮现冰消雪融般的笑意。他拉过屠苏的手方要说什么,察觉到屠苏一瞬的皱眉与想要缩回手的动作,于是强硬地阻止了屠苏的动作,将屠苏的手摊开——

 

屠苏白皙的掌心蜿蜒着一条可怖的伤口,伤口的边缘皮肉外翻红肿,隐隐泛着黑气,一看便知是被毒物所伤。

 

“怎么这么不小心?”陵越又蹙起了好看的眉。

 

屠苏宽慰他:“不过是小伤,不留意被妖物的喙划了一道口子,过两日便会好的。”神情又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,惹得人不由心生爱怜。

 

陵越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料,细细包裹住伤口,一边低声问:“疼吗?”

 

屠苏轻轻摇头。

 

陵越无声地叹了口气。“我去找少恭要些伤药来吧,”他修长的指轻轻抚过屠苏的手背,无心带起些许细小的波澜,“你这样不在乎自己,我又怎么能放心?”

 

夜风起了,有些寒意。

 

“师兄……”突如其来的哽咽泄露了隐秘的心事。从前他以为天墉城是一个囚牢,为了囚禁焚寂,同时也囚禁了他最为美好的年少时光。同门惧怕他、欺负他,掌门虽怜爱他,却始终将他当作一个祸患。肯真心对他好的,只有师兄与师尊了吧。

 

他想,如果有朝一日真能除去身上煞气,他一定会回到天墉城,站在师兄身边,陪伴师兄走过一生。有师兄在的地方,就是家。

 

而现在,就让他离开他的家和师兄远一些吧。

 

陵越看了过来,目光清澈,又含着如水一般的温柔。屠苏敛了敛翻涌的情绪,道:“少恭最近很忙,几日未归了,今日恐怕也不在吧。这点伤无妨的。”

 

陵越的指尖传递来些许暖意。

 

他又拉过屠苏的手看了看,总放心不下,又凝神若有所思:“今日我仿佛见他回来了。我去他房间问一问,你先去吃饭吧,兰生和方小姐他们该等急了。”

 

言罢脚跟一旋便离开了。

 

屠苏在原地有些怔愣,掌心躺着一瓣从陵越肩头拂下的落花。

 

 

少恭的房内亮着幽暗的灯火。陵越伸出手叩了叩房门,却许久未得到回应。他在门外候了片刻,方转身欲走,可心内总有些不安,于是再起叩击房门。

 

房内隐约传来压抑着的咳嗽声,陵越道:“少恭?我是陵越。”

 

仍是毫无回应。

 

陵越只念着别出什么事,扬声道:“少恭,得罪了!”便要起势破门。

 

门却开了,少恭草草披了件长衣,暮色之中,他的脸色显得过分苍白。“大师兄有什么事吗?”他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唇,嗓音沙哑,容色憔悴,他又侧身让陵越进屋,“进来说话吧。”

 

说罢身形又有些摇晃,寒风透过开着的门缝往他身上吹去,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喘。

 

陵越见状连忙掩上房门,一边扶上少恭的胳膊搀他到桌边坐下。

 

“少恭,你病了?”

 

少恭不动声色地脱开陵越的搀扶。“不碍事,睡一觉便好了。”他摆开两只青玉小茶杯,一提茶壶,又轻轻笑了,“茶凉了。真是招待不周,怠慢大师兄了。”

 

陵越看着他的笑有些出神,从他手里接过茶壶,指尖蕴起灵力,不一会儿,便从壶口冒出些微轻薄的白雾。

 

少恭仿佛看了什么有趣的物什,又笑:“这法诀当真是妙。”

 

一抬眼撞上陵越担忧的目光,心里莫名一阵悸动。抿了抿陵越递过来的茶,微微滋润了干燥的唇舌,少恭问:“大师兄还未说明来意?只是为了找少恭品茶么?”

 

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额头。少恭吃了一惊,却没有躲开。

 

“好烫……我去找郎中。”

 

“大师兄不必,”少恭一伸手握住了陵越的腕,那脉息温厚稳定,这鲜活的生命是这样令人眷恋,少恭微微眯了眯眼眸,目光变得有些迷离,又郁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霜雪,“琴川最好的郎中就坐在这儿,大师兄要去找谁?”

 

调笑的语调中含着一种厌,一种历尽沧桑了无生趣的厌。陵越低垂下目光,去看少恭眼里的悲凉。

 

“你为什么和屠苏一样,这么不在乎自己?”

 

陵越好看的唇抿了抿。

 

他关切的言语满溢着脉脉温情,可言语中“屠苏”二字恰恰又是刺破温情的尖锐的刺。少恭收回手,敛了宽大的袖,虽然依旧笑着,神情却礼貌又疏离。

 

“无事。我是医者,我清楚。”

 

少恭又低低说,“况且我的病,旁人治不了。”

 

这一句说得太轻,像是羽毛落在地上的声响,陵越却听见了。“为什么?”

 

陵越不懂。

 

少恭看着他清俊的眉眼。

 

他又何须懂。

 

“因为我……是最高明的医者。”

 

转眼少恭脸上又是温和又自傲的笑,带了些玩笑的意味,那眼底,却分明是冷的。

 

陵越蹙起好看的眉峰,道:“少恭莫要说笑了。你的病……很难治?”

 

“倒也不难,”少恭神思困倦,却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,“就是药引难得了点。我这身体状况怕是出不了门,寻常郎中也没那本事寻到。”说完,少恭笑意盈盈地看着陵越。

 

陵越站起身来,“你只说是什么,我会尽力去寻。”

 

“月灵花。”少恭也起了身,在房内踱了两步,“极为难得。只在满月的月光下盛放一刻,过后即枯萎,又多生长在悬崖断壁等险峻之处,故而寻常郎中寻不得。”

 

陵越点点头。“好。只是月圆之夜对于屠苏来说甚为凶险,若我去寻月灵花,他……”

 

“我和晴雪会照看他的。”少恭眸中笑意更深。他像是想起什么来一般,又道,“你瞧,光顾着说我了,大师兄前来……到底所为何事?”

 

陵越道:“屠苏的手被毒物所伤,我是来向少恭讨药的。”

 

少恭闻言,转身从床头的柜子中取出一个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小瓶子,交到陵越手中。“这是白玉凝香露,淤青之类一日便可消除,皮肤破损三日愈合,五日就大好了。拿去吧。”

 

他凝视着陵越的眼睛,有那么一瞬竟想把那其中的温情尽数占为己有。仿佛受诱惑般地,他靠近了陵越,细嗅陵越身上清冷的暗香,手抚上了陵越的颊侧,看着眼前皎洁如月的人露出慌乱而不知所措的神情。

 

“……少恭?”陵越几乎不敢用力呼吸。一呼一吸之间尽是少恭的吐息,那种甜又冷的幽香,一时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。少恭的手好冷……他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手,把热度传递过去。

 

少恭忽然像是清醒过来,眼中的神色复杂混乱。“多谢大师兄关心了。”他把手抽了回去,敛在衣袖中。“大师兄的发上沾了花瓣。”他轻笑,将那嫩粉的花瓣弹落在地。指尖残余的温度使人对生命平添一分眷恋。危险,又过分诱人。

 

陵越小心把白玉凝香露收好,拱手道:“那么我先告辞了。少恭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
 

少恭颔首应了,目送陵越跨过门槛,身影隐没在浓浓夜色中。

 

茶壶中的茶水尚有余温,而旧梦,在一片寂静中蔓延无边。
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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